雙溪現代文學獎

【意象東吳組佳作】18 我再次想起那寧靜的早晨

中四B　徐佑德

醒得很早，因為兩周來都睡不好，晨光依稀，眼目半睜，與路燈交接白晝，驚醒於那變化的面容。盥洗整裝之後，搭五點四十分的公車，考試是八點，搖搖手錶注意著時間還早。

 還早，一矇眼又過了一年，感覺並不讓人興奮。空氣馨香得像早發的茉莉，迷神而陽光依舊迷途，人們從容躲過，我走過樹蔭，裏頭騷動不已，一隻松鼠攀越過了枝頭，然後消失在另一隻鳥飛過身旁引起的注意，他要向哪去，我不清楚，總不是我要下去的那個地底層面，那裡不適合飛行，那裏只有冷空氣，噪音，穩定的燈光。聽幾首狄恩馬丁，看著稍嫌憔悴的面容，闔眼但還不足以入眠。通過隧道列車升起在高架上行駛，壓過路口，陽光打上我闔起的眼瞼，空氣好像清新了些，應當是我的錯覺，如果你也有同感，那很正常，因為我們本來就活在幻覺裡。

 反覆朗誦著一句「I Wandered Lonely as a Cloud」，主詞動詞譬喻，聲籟動聽，好像我前世就讀過這一句。以輕快的腳步穿過人群，有人賣著早點看報，拐去路旁一家商店買咖啡，人們擦肩而過，我們記不起人和人的臉孔，他們從來不佔記憶裡的一層空間，扁平且不復記憶。我撐起微笑迎向清早遇見的第一個熟人，我說早安，他向我回應並報以更炙熱的笑容，好像我們處在孤島，難得有人說話。談了一些昨夜與前天，交易消息，偶爾談點政治。我記得他的樣子，也記得這堂考試瑣碎的細節，為何我要留下，一個聲音在我耳邊輕呼，是你選擇的。可我沒有，我從沒有選擇。我竟也老去得不著痕跡，從未是我們想像的那樣年輕。